MITSAN

　　深夜，八塊畫室咖啡館。

　　衛青陽坐在窗邊把玩著子楓今天早上帶來的那顆袖扣。

　　他印象很深刻，萬寶龍限量Vosco Da Gama航海系列他那愛袖扣成痴的老爸一天到晚掛在嘴邊，還因為沒買到這款袖扣跟老媽大吵了一架。

　　清俊的容顏微微揚起嘴角，「七年了…你們離開七年了…」

　　「娜娜？妳怎麼還沒睡？」

　　南刑天略為驚訝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青陽立馬收起笑容，收拾情緒。

　　「沒、沒有啦，我下來喝水…我、我先上樓了，爸晚安！」

　　回頭看向樓梯口，瞄到自家小女友的背影，聽見她乒乒乓乓上樓的腳步聲，才剛收回去的唇畔又回到它好看的角度。

　　自家師傅望著他女兒的背影搖了搖頭，朝他走來。

　　「叔，還不睡？」

　　「在想袖扣的事。你不也一樣？」坐在青陽對面，南刑天嘆了口氣，「有了這顆袖扣的線索，老衛…應該會有消息了吧…」

　　垂眼看了眼那枚袖扣。

　　是啊，他期盼了七年，父母的下落…

　　「我已經讓白虎他們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叔你別擔心。」

　　「有需要的話，就叫上螭吻和狻猊。」

　　「好，謝謝叔。」爸媽要是知道老朋友如此關心著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吧…

　　像是想起什麼，南刑天突地換了自家徒弟一聲，「青陽，娜娜手術時間確定了。」

　　確定了嗎…

　　輕輕嘆口氣，「什麼…時候？」

　　「下禮拜三，下禮拜三早上十點。」

　　那不就是三天後？這麼快…

　　「青陽啊，其實我還是很猶豫，醫生說過，現在開刀成功率也只有五成…」

　　一半的機會…

　　「消極治療也許最多也只有五年…」

　　南刑天眼眶微濕。

　　盼了摯愛二十年，盼回一個二十歲的女兒，好不容易可以延續他和曉玫的愛情，上天卻迫不及待想將曉玫留給他最後的禮物收回…

　　老天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殘忍？

　　「至少我們還有一半的機會，叔，娜娜一定會平安，她一定會。」

　　堅定地講出這句話，壓下心底緩緩浮現的不安。

　　一半的機會，他賭。

　　楊娜娜有他陪著，就算只有一半的機會也好，他相信她會盡她最大的努力，為了他、為了叔…為了留在他們身邊，她一定會平安，一定。

　　師徒兩人靜靜看著窗外的圓月，惆悵的眼角，停滯在嘴邊的那抹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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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娜娜趴在床上逗弄她的兔女兒。

　　「過來…妳把拔好像很難過呢，要怎麼安慰他好呢？」

　　有爸媽的消息應該是很開心的，怎麼他身邊就散發出濃濃的寂寥呢？

　　昨天看著青陽落寞的背影，她好想好想衝上去抱住他，給他最大的安慰。

　　「過來，馬麻應該怎麼做比較好呢？而且…妳知道嗎，我開刀的時間確定了，只是…這樣就要住院了耶…」

　　噘起她的瀅瀅丹唇，青陽現在在煩惱父母的下落，果然還是不要告訴他開刀的事吧…

　　「過來…要怎麼樣才能瞞住妳把拔，不讓他擔心呢？」

　　一把抱住女兒，「啊！還是說，我跟他說，我跟朋友出國去旅行？」

　　不行啦…他知道她朋友很少…這絕對是自投羅網啊…

　　「娜娜，我可以進去嗎？」

　　聽到青陽的聲音，迅速坐起身，「進來。」

　　「餓不餓？我煮東西給妳吃？」

　　她輕輕搖搖螓首，「不餓。」

　　「真的不餓？」

　　真的不餓，兩個小時前才吃過午餐…

　　「好…」青陽微微撇嘴轉過身，他承認他只是想上來看一下她卻找不到藉口。

　　「欸…青陽…」

　　「嗯？」回過身挑起飄逸出塵的俊眉，這傢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大概是要跟他說開刀的事吧…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

　　好整以暇地輕靠在一邊的櫃子，「好啊，妳說。」面帶微笑等她開口。

　　「我過幾天…要跟朋友出國去旅行。」迅速講完謊話，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頭咬咬下唇。

　　青陽幽暗而深邃的眼眸失了光采，一瞬間無法聚焦。

　　她還是…不告訴他實話。

　　她多半…是怕他擔心吧…

　　這個傻瓜…

　　青陽拉起嘴角好看的弧度，「好啊。」

　　「真的？」娜娜半驚半喜。

　　他點點頭，「趁著休息的時候，出去走走也好。」

　　她選擇隱瞞，那他就配合著，不讓她心憂。

　　「等一下有空嗎？帶妳去一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約會嗎？」

　　看這小妮子原本的糾結不安，聽到約會二字剎那間忘卻所有煩惱，果然還是他的開朗少女楊娜娜。

　　在接近黃昏的時候丟下嘴邊喃喃念著「我要期末考了耶，我要期末考了你們知道嗎」哀怨的美芳，帶著自家小女友來到小時候老媽常帶他來拜拜的福仁宮。

　　「你帶我來這裡…約會？」來廟裡…約會？衛青陽的品味她真的越來越難理解了。

　　忍不住洋溢的嘴角一揚，偷瞟一眼小女友楞楞的表情，「怎麼了嗎？」

　　沒有怎麼了，只是以為你會帶我去吃燭光晚餐。

　　這種話楊娜娜最終還是放在心底沒敢說出口，淡淡用一句「只是還滿特別的」涼涼帶過。

　　「妳不是要跟朋友出國旅行？所以我想替妳求個平安符，讓妳平安、順利的進行這段旅程。」

　　「只是出國幾天而已，不用這麼誇張啦…」

　　轉身面向她，「我只是希望妳平平安安的。」拉起她嬌小柔荑，「走吧。」

　　點了香，跪在這個她也不清楚是哪位神明的面前，看著青陽喃喃在嘴邊專心的祈禱，娜娜的心像是被填滿了，填滿了他的關心、填滿了他希望她平安的心。

　　所以啊，親愛的神明，雖然我不認識你，但請你保佑我，順利的進行手術，平平安安的，回到這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回到這個叫衛青陽的人的身邊。

　　青陽將求來的平安符仔仔細細戴在娜娜身上，「記住，到了國外自己要照顧好自己，要勇敢，知道嗎？」幫她順了順如瀑的秀髮。

　　怔怔看著他動作的娜娜乖巧地點點頭，「我很快就回來了。」

　　「我知道妳會很快就回來，我跟叔都會在家裡等妳。」

　　再次乖巧點頭，「我一結束就馬上回來，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你身邊。」

　　這小妮子…這個時候還不忘調戲他。

　　「有任何事需要我的話，打電話給我，我馬上去找妳。」他眼底的堅毅不容置疑。

　　「出國欸，又不是在國內。」好險她沒告訴他開刀的事，只是出個國就擔心成這樣，讓他知道她要動成功機率只有五成的手術，那還得了？

　　溫柔輕婉執起娜娜的雙手，青陽如墨明眸望進她心底最深處，「只要妳需要我，再遠，我都趕到妳身邊。」

　　輕柔地對她說出承諾。

　　縱使承諾說的再輕，娜娜依然感受到他堅定不移的海誓山盟。

　　這是他不容打破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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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開刀的前一天，娜娜拉著過來的爸到店裡附近的美妝店，嚷嚷著要買最近批踢踢上很紅的面膜。

　　「你最近都不知道在忙什麼，黑眼圈都跑出來了，當然要保養一下啊！」娜娜站在一整面的面膜牆面前，拿著兩盒面膜猶豫著該買哪一個。

　　在她身後無語問蒼天的青陽聽到這一句由衷失笑。

　　他最近忙著查袖扣的事還要擔心她手術，這幾天確實睡不著覺。

　　「欸欸青陽，你看這個有好多種口味耶！」娜娜拿著一盒上面大大寫著美麗日記的面膜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是這個什麼LOVE MORE的代言人好帥喔～買哪個好咧～」

　　不由自主又被自家小女友欣賞的帥哥拉了目光，好吧，這個長得還不錯，唔，跟他還有點像，比那個什麼初戀好太多了。

　　行，蓋章通過。

　　「嗯，就這個吧。」

　　走到芬香區，找找適合放在車上的香氛，也買一個放她房裡好了。

　　「青陽、青陽，你看這個～很方便欸！」

　　娜娜拿著懶人支架興匆匆飛奔到青陽身邊，「你看～這樣夾著手機就可以看韓劇了，是不是很棒？我要這個～」

　　「不行，妳這樣絕對會整個晚上都不睡覺。」

　　「拜託嘛～」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無辜攻勢。

　　青陽心漏跳了一拍，不行，雖然對她這表情很沒輒，但是還是得堅持，不然這傢伙八成看韓劇看到沒日沒夜。

　　撇過頭不看自家女友的無辜眼神，狠下心拒絕，「不可以。」

　　「吼…衛青陽最壞了啦…」邊是幽怨地喃喃自語，邊拿著燒她無邊的懶人支架放回原位。

　　在看到新玩意兒的娜娜把懶人用支架的哀怨拋在腦後，抓著青陽的臂膀，「那你看這個～這個在批踢踢上也超有名的耶～」

　　手裡握著維多利亞的秘密香氛噴霧，朝著衛青陽噴了兩下，「是不是很香？它還有很多口味哦～」

　　「嗯，很香，妳去選妳喜歡的，等一下我們去買過來的飼料。」

　　娜娜蹦蹦跳跳興高采烈站在那排香氛面前，渾然忘我地挑著到底該買哪一罐，完全沒發現自家男友默默將那懶人支架放進購物籃裡，還挑了她最喜歡的黃色。

　　要被堂裡那票兄弟知道了他打自己臉，他大概會被笑一輩子。

　　寵未來的老婆，無須理由！

　　結帳後去了一趟寵物店，買好過來的飼料，回家吃了晚餐，讓娜娜換件外套。

　　「穿這件紅色的不好嗎？不好看？」噘嘴低頭看看自己的大紅外套，明明亞諾也說好看的呀…不好看也不早點講，她還穿出門跟他晃了一整天耶！

　　他無言以對畫下三條斜線，「不是不好看，妳去換一件厚一點的，等一下去山上會冷。」

　　「山上？你要帶我去哪裡呀？」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

　　於是換了衣服，在娜娜坐在車上整路不停歇地一直逼問著目的地之下，終於抵達。

　　「你最近這麼常帶我出來約會，是不是因為捨不得我啊？」勾著自家男友的手臂，娜娜的小惡魔又開始作祟忍不住調侃他。

　　「是啊，捨不得妳。」被娜娜直球模式傳染，他掛著他的招牌微笑回丟了一記直球給她。

　　「真的啊？」

　　嘴角笑意加深，「真的啊！」

　　原來接直球是這種又驚又喜的感覺，難得有些羞赧的娜娜轉頭看一旁，順勢轉移話題。「來這裡，真的比去廟裡約會浪漫多了。」嗯，帶著羞澀的南家小公主還是不忘酸他一記。

　　「那你帶我來這裡，有什麼安排嗎？」

　　「嗯…先閉上眼睛。」

　　「為什麼要閉上眼睛？你要幹嘛？」

　　唔，怎麼跟他想像中的反應不一樣？「因為…我要給妳一個驚喜。」

　　娜娜半瞇著眼，「驚喜？」看看他藏在背後的體積龐大的紙袋，「矮呦，你直接拿出來啦，我要看！」

　　嗯，他以後絕對不要相信杜子楓，不然就是琵亞諾她自己太好騙了…

　　他果然還是拿他家的開朗少女楊小妹沒轍，這種什麼浪漫的驚喜在南家小公主身上完、全、不、適、用。

　　不過，這才像是楊娜娜呀。

　　「這是什麼？」

　　「天燈。」

　　喜出望外的娜娜看著自己那從不搞浪漫的男友，「我們又要跟老天爺說話了嗎？算你厲害！這個，應該可以飛得更高更遠吧？」

　　「一定。」看她樂不可支開心的模樣，也不枉費他狠狠被自家兄弟嘲笑他總愛伸手向天空或是海底那種遙不可及的地方許願，耍浪漫Only one way。

　　「妳要許什麼願？」

　　「才不告訴你咧！」娜娜調皮地用她嬌小的身軀擋住青陽的視線，殊不知自家男友看她寫那幾個字完全無障礙。

　　「青陽、娜娜永遠在一起？」

　　「你幹嘛唸出來啦～」堂堂南家小公主也有害羞的時候。

　　被她的羞怯逗笑，「我幫妳點。」

　　「一、二、三！」

　　抬首望著夾帶他們的殷殷期盼的那盞天燈緩緩升起，娜娜握緊雙手向老天許願，許願老天可以讓她好好地活下去。

　　青陽看著她專心的樣子，以相同的姿勢向上天祈求。

　　請保佑娜娜手術成功。

　　請讓他們，永遠在一起。

　　「記得答應我的事，早點回來。」

　　凝視他深邃的目光，情不自禁投入他的懷裡，深深切切緊緊擁著他。

　　我會早點回來，早點回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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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了一整晚，青陽在娜娜床邊靜靜凝望著她嬌美睡顏。

　　等待著即將離別的時刻到來。

　　他輕輕喚醒安穩熟睡的娜娜，下樓一起吃了早餐。

　　安安靜靜度過一個早晨，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只是沉靜地看著她，她也只是靜謐地望著他。

　　而她，先露出她嫣然的笑容和她那小巧可愛的梨渦。

　　相視而笑。

　　淡淡的、輕輕的、淺淺的。

　　因為離別在即，反而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有兩人的心心相映。

　　「我該走了…」

　　他幫她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前。

　　有那麼一剎那，他突然希望這條路可以再長一點，他就可以擁有她多一點。

　　「那…我走囉…」

　　愣愣看了手裡的行李箱，默默將行李箱拉至她身邊。

　　太多話、太多不捨，最終只能是一句淡淡的「

掰掰」。

　　楊娜娜聽著這句再見，連回答都說不出口。

　　轉身之後，像是心被掏空。

　　轉身之後，就可能不再相見，就可能再也無法牽起彼此的手，就可能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可以灼熱彼此的心的這個人…

　　走一步，都是一個倒數。

　　倒數，命運。

　　倒數，最後。

　　倒數，可能到來的天人永隔……

　　「娜娜…」

　　他沒能忍住所有的捨不得，一個箭步上前，緊握她的肩膀，輕淺卻深摯地在她額上一吻。

　　把所有的戀戀難捨、所有的流連忘返都吻進她心中。

　　緊緊抱住她，如果可以，多想將她揉他身體裡。

　　他沒有她，不行。

　　她已經是他不可或缺的那很重要的一部分…

　　「我會在這裡，等妳回來。」

　　不管多遠，不管多久，他都會等。

　　等她回來，再一次緊緊握起她的手，再也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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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手術房之前，看著自家老爹泫然欲泣的模樣，特意要護理師停下。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聽著爸爸急著回答我答應，不管什麼他都會答應的樣子，娜娜啞然失笑，「我都還沒有說什麼事，你就答應。」

　　故意怒嗔了一下。

　　「妳說什麼我都答應…」

　　「你不可以哭喔。」就算我真的怎麼樣了，也不可以哭喔。

　　回望著女兒堅決的眼神，南刑天再怎麼不捨、再怎麼害怕，最終還是被自己女兒的果斷勇敢打動。「好，我不哭、我絕對不哭。」

　　將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鍊交在父親手中，要他牢牢緊握。

　　這樣擔心著她的父親，她…還是放不下心。

　　無從安慰，只好以這種方式，讓爸爸不再這麼害怕。

　　強忍著嘴邊的顫抖，「這媽媽的項鍊，我出來之前，你要幫我保管好哦！」就算…我出不來，也要好好把項鍊收好，好嗎？

　　「妳出來，我就馬上把項鍊還給妳。」他南刑天的女兒一定會平安出手術室的，一定。

　　最後深遠看了一眼父親，也許再也看不見了…

　　其實她也很捨不得他的。

　　對不起，爸，還沒有盡到做女兒的責任…就要讓你承受這些，如果可以，請上天讓我有機會可以好好孝順你…

　　最後的一眼隨著手術房門關起而漸漸消逝，南刑天強忍淚水看著女兒漸漸消失在手術室的另一邊。

　　一切看盡眼底的青陽與亞諾緩緩從不起眼的牆邊步出，青陽拉住想去安慰天叔的亞諾，輕搖頭示意別去打擾。

　　看著手術燈亮起，他的目光逐漸空洞。

　　青陽低頭祈禱，渾然不知手術進行了第幾個小時，他只覺得此時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想起了最初認識的時候，她搶他的咖啡。

　　想起了她知道了八塊後，幾乎是每天下午四點準時報到。

　　想起…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昏倒、第一次看見她的鬱鬱寡歡、第一次用機海戰術許願、教她泡咖啡、她總嚷嚷著他是她的小太陽、一起玩仙女棒…

　　想起她毅然決然說要當他的家人、一起在草原上看星星、一起刷油漆、她帶他放風箏許願、第一次她吻他…

　　還有她帶著他去看小時候住的地方、帶他去看媽媽，還有他還沒向她道歉的那句道歉…

　　和她回憶種種浮現腦海。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愛她…

　　娜娜，請妳，一定要平安回來。

　　也許…是他太累了…

　　也許…是他太期盼了…

　　怔愣地抬頭看見娜娜一貫燦爛的笑顏，「你在想什麼啊？不要苦著一張臉嘛～笑一個！」

　　扯了扯僵在嘴邊的笑容，些許遲疑地將手放在娜娜朝他身來的柔荑，看她坐在一邊，小小螓首靠在他肩上，幾近撒嬌的語氣：「我想聽你唱歌，唱歌給我聽好不好？」

　　於是他開口唱了她媽媽最喜歡的那一首歌。

　　愛是妳給的溫柔

　　我是愛妳的石頭

　　頑固地等候，等不到結果，幸福太脆弱

　　妳的溫柔太沉重，我的愛碎成了石頭

　　流著淚，風乾寂寞，為愛自首…

　　他，在這頑固地等候。

　　等著他的她，回到他身邊。

　　等著他還有機會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而等了第七個小時在手術房外來回踱步、眉頭緊皺的青陽，終於等到手術燈熄走出來的醫生。

　　最焦急的娜娜她爸衝向前直問著手術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娜娜在恢復室，等麻藥退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太好了，謝謝江醫師！」

　　「這樣天叔你就不用擔心了。」

　　謝天謝地，他的女兒回來了，「不擔心、不擔心，還好有你們在這陪我。」幾乎是要喜極而泣。

　　衛青陽懸掛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在一旁頻頻呼氣，屏住呼吸的這七個小時，真的很難熬。

　　幸好，幸好他的娜娜夠堅強、夠勇敢…

　　娜娜轉進普通病房的同時，衛青陽也接到自家扛霸子和楚哲瑞受傷的消息。

　　倚在牆邊，輕啜一口亞諾送來的咖啡，微微皺眉，果然還是他自己泡的好喝。

　　不過現在不是感嘆自己泡的咖啡多好喝的時候，「雖然扛霸子的位置，一直有人覬覦，但用這麼置人於死地的手法…看來，這背後主謀對你的怨恨，不小。」

　　琵亞諾心裡有數轉頭看向杜子楓，「你覺得是誰做的？」

　　子楓沒有回答，只是淡淡說了句：「青陽，我想盡快查出袖扣的事。」

　　「放心，袖扣的事，我一直都在追查中。」

　　「這件事，先不要讓天叔、子涵、還有我媽知道，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我不會說的。」

　　杜家大少爺回過身偏向亞諾，「亞諾有件事要麻煩妳，幫我多注意我媽和子涵的安危，青陽要照顧娜娜，我只能拜託妳。」子楓手搭在亞諾的上面，緊握。「妳自己也要小心。」

　　默默看著那雙緊握的手，撇了撇嘴角，這種時候他們還可以放閃…果然是他家扛霸子。

　　「…我去陪娜娜。」

　　果斷轉身走人。

　　一進娜娜的病房，看見睡眼惺忪的自家師傅。

　　「我出去買個東西，你幫我看著她。」

　　「謝謝叔。」謝謝叔留給他跟她一點小空間，他剛剛再次被那對親密愛人閃瞎，正好需要娜娜來緩解他的症狀。

　　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坐下，想起前一陣子他也是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做完誘導性化療而熟睡的她。

　　再一次，放下他為她高高懸掛的心。

　　揚起專屬於她的嘴角弧度，輕執起她的手，「那天，我們在天燈上寫的願望，老天爺收到了，手術很成功…辛苦妳了。」

　　「我知道，妳是不想讓我擔心，只讓我看見妳開朗、快樂的樣子；但是我想承擔的，不只是妳的快樂。」

　　拉起握在手中的她的小手，放在唇邊，似是要把這些話都放進她小小的手心裡，「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妳願不願意，我都不會讓妳一個人承擔。」

　　吻上她的纖纖玉手，再一次承諾，對她不渝的承諾。

　　替她蓋好被子，將唇印上她光潔的額頭。

　　輕輕地，親了她小巧的鼻尖；淡淡地，吻上她略顯蒼白的唇。

　　留連時有限，繾綣意難終。

　　幽柔的目光纏綿，「妳不是一個人，妳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