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SAN

　　「青陽，為什麼是你在刷油漆？」

　　看著因為自己一句任性驕縱而忙東忙西的青陽，過意不去，「那我來幫你吧！」

　　「欸，不可以喔～」這裡油漆味這麼重，聞了對身體不好，況且她身體原本就和「好」字勾不著邊。

　　楊娜娜噘著嘴蹲在油漆桶前，臉上寫滿抱歉。

　　最終還是拗不過娜娜那張惴惴不安糾結的小臉，他就是不想看到她抑鬱的樣子，起身坐在床邊，摺好子楓小時候玩遊戲教他摺的說是船長專用、卻被他狠狠恥笑的濟公帽，溫柔地幫楊娜娜戴上，伸出兩手拇指輕輕地幫她順順瀏海。

　　對上他深邃如墨的星眸，娜娜剎那間閃了神，如此溫文爾雅的男子，如此斯文超脫的男子，擁有著一個淺笑就幾乎是要將她顛覆的男子，這樣的一個衛青陽正溫和柔順地對她笑著。

　　那一抹如風的清笑，她一輩子不會、也不想忘記。

　　感受到娜娜征征的視線，衛青陽的笑顏又添上幾分美好。

　　「好，開工。」

　　這輩子沒自己粉刷過牆壁，第一次就獻給自己一句「我最討厭我房間的牆壁是白色的」，算了哪有這麼難，拿起刷子一股腦兒為那一片空白補上最溫暖的顏色。

　　衛青陽一見楊娜娜對著牆壁亂揮還自得其樂的手勢，搖頭淺笑，「我就知道。」

　　語氣裡帶著的寵溺，是握著娜娜的手專心致志教導她如何刷油漆的衛青陽，亦是乖巧認真學習嘴裡喃喃念著直上直下的娜娜，都沒有發現的。

　　全神貫注力求表現的娜娜一個沒注意在俊秀精緻的容顏上畫了一抹淡淡鵝黃色，驚呼賠不是卻又不禁因為那不甚適合他的暖色低低笑出聲。

　　果斷決定報復，衛青陽再度拿起刷子示範：「像這樣…」像這樣也在她嬌嫩似玉的小臉添上幾筆色彩。

　　「哎呦、對不起～」沒能克制住打從心底的愉悅，他笑開。

　　「衛青陽！！你故意的！」

　　「等一下、等一…」

　　「說對不起！！」

　　從窗外斜射進來暖暖和煦的陽光映照在打鬧的兩人身畔，一如那首歌是這樣唱的：要記得晴天勝得過下雨天，你的笑要被我看見，就這樣笑著笑著煩惱不見，你就是我的太陽，只有你吸引得到我的目光…

　　衛青陽不再只是淡漠地笑，楊娜娜不再只是帶著不被察覺的悲傷笑著。

　　他坐在床側邊是緊握著她的手不讓她進攻，邊是開懷看著這對他肆無忌憚的小妮子，這世界上大抵也只有她一個人敢這樣對他了，要堂內那幫兄弟看到這幕估計是會嚇得語無倫次全倒在地直喊這不是堂主、這不是陽哥。

　　本著骨子裡終究流著的還是南家的血，到底還是擺脫不了勝負欲作祟，於是近乎要成功地在衛青陽臉上畫個大叉叉的南家楊姑娘就這麼華麗麗的踉蹌、華麗麗的將衛青陽給撲倒了…

　　「痛…」

　　衛青陽眼明手快將自家小妹撈進懷裡，她一縷烏黑柔軟的髮梢輕輕掃過他的臉頰，撩動了他藏在最深處的一絲心弦，低頭楞楞看著糊里糊塗趴在自己胸前嚶吟喊疼的楊娜娜，電光石火幾乎在這個瞬間凝結。

　　從微微疼痛回過神來的楊娜娜赫然發現自己跌進衛青陽懷中，說不清的嬌羞只能呆呆傻笑，繾綣的目光緊緊扣住她的左心房，緊緊地抓住她的呼吸，似是要掉進他剪水如墨的凝視裡。

　　這才忽然想起自己還趴在衛青陽身上而急忙站起，匆匆丟下：「我去樓下找美芳…」然後倉皇逃跑。

　　楊娜娜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後看著她故作鎮定卻連自己背影都無法粉飾羞澀的衛青陽，低低的、輕輕的、掛上寵溺的微笑。

　　很多年後每當想起這個時候，衛青陽總會帶著疼愛的笑意卻又是遮掩不住嘆息地說：「如果那時候可以釐清那一抹悸動，是不是就不會錯過…」

　　而他永遠會清楚記得，在那個風和日暄的午後她就像白天的煙火在他眼底閃爍；會清楚記得，陽光漾漾撒下暈開朦朧的她，有多麼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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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為他身上總帶著淡淡的咖啡清香，也許是因為他輕輕淺淺若有似無的溫柔，抑或者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的那一句「我會盡我所能，陪妳一起。」，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所以看著他依舊沒有父母的消息而鬱鬱寡歡，她才會帶他來放風箏，才會用他給她的方式製造奇蹟，才會用他給她的方式同樣給予他安慰。

　　甚至在他語氣盡是感動低語：「謝謝妳，娜娜。」的時候忍不住抱住他。

　　然而敏感地感受到她伸手抱住的那一刻衛青陽微微的一震，不想面對他對她是否也像她一樣在他的溫柔裡無可自拔，所以輕描淡寫地說：「我跟你說過，我們是家人啊…」然後留戀在他寬闊的懷裡，遲遲沒有散去。

　　遙目飛得高遠的風箏，接收到她靠在他左邊胸膛傳來一陣一陣直達心底的溫暖，他們，是家人啊…

　　衛青陽自己沒發現也無從解釋的是，原本那顆早已冰凍卻漸漸被她暖和的心，在她脫口而出的家人下有一點點的灰、有一點點疼、有一點點…失望。

　　即便知道不會再有更多結果，在娜娜死命纏著說要陪他一起的情況下，他還是來了。

　　小時候總抱著他逗著他玩的杜伯一如既往泡著茶，再也沒有對他說：「小青陽啊，來喝茶～」，只有一句我不記得了。

　　不過，這份感傷很快地被南家楊姑娘一掃而空，瞟一眼這傢伙活力十足滿腹熱情的介紹自己，卻被失憶的杜家大老用喝茶兩個字狠狠打槍，手裡捧著那杯茶滿是尷尬眼底哀怨、又有苦說不出只能化作謝謝二字彆扭的小臉，衛青陽低著頭想掩飾上揚的嘴角，難得這個世界上還有她也沒轍的時候。

　　玩了幾輪庸俗的國王遊戲，這范小菁做牌的能力連他這個平堂堂主都自嘆不如，假設不做空姐了說不定還能來堂裡混口飯吃。

　　面對處罰是接吻而明顯無法淡定有些手足無措這樣罕見的杜子楓，他必須承認他就是腹黑想使壞，於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處罰對象卻故弄玄虛惡整了一下自家兄弟。

　　想當然爾結果他是挺滿意的，這個琵亞諾夠霸氣，如果不是早已調查出她是女人，搞不好他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看著這幕瞠目結舌倒抽一口氣，那就太有損他的堂主形象了，對，好險。

　　倒是他家開朗少女真的很容易滿足，終於看見懸念已久傳說中的男男吻，一副就是她來對了被她賺到的樣子。

　　而他也默默發現他很容易被自家楊小妹逗笑，很常像現在這樣…

　　嘴、角、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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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義堂的拳擊場找完翰昇、看完楚哲瑞不合時宜的世紀大告白，不知為何又更落實自己一直以來的那份不安，猶豫著要不要向自家老大說出前陣子在新加坡的事。

　　看一眼亞諾很顯落寞的背影，再看看子楓牽腸掛肚的臉上有說不出的醋意，最終果斷決定還是自己解決。

　　這種小事也只好平堂自己擺平，杜家扛霸子還是先煩惱他的終身大事吧。

　　下午五點回到平堂，看見朱雀點著一根菸吞雲吐霧死命盯著電腦看，下意識湊緊眉頭。

　　白虎潑辣強橫實實在在給了渾然不知堂主駕到的朱雀一拳，「白癡啊，陽哥來了你還抽！」他們家陽哥為了當個稱職的好咖啡師對於菸這檔有損健康有損美男貴公子形象的小東西敬謝不敏，堂裡的兄弟為表忠誠也只敢趁著老闆不在家偷偷摸摸地抽，像他白虎不在堂主面前破戒才是好青年的表現！

　　……剛剛去後陽台大喇喇抽菸早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了，衛青陽挑挑眉，漠然坐在辦公桌旁的沙發好整以暇從容不迫淡淡地說：「白虎，你身上有菸味。」

光芒萬丈超凡入聖的堂主啊……您能不這樣高冷的拆他台嗎？

　　被自家堂主確確鑿鑿酸了一輪，收起他內傷到無可再傷的玻璃心，自知他家陽哥一向只講重點、只聽關鍵，雙手奉上這幾天沒日沒夜徹查的資料，「陽哥，新加坡的華記在這一年換了主事的。」

　　關、鍵？

　　「關鍵是，才剛換老大，似乎卻對我們幫裡的運作瞭若指掌。最奇怪的是，就連信堂那邊文物投資上也吃過他們好幾次暗虧。」

　　「信堂都扯進來了？天叔知道嗎？」

　　看著白虎和朱雀面面相覷，青陽心裡也有了個大概，不再追問，難怪叔最近好像特別忙，加上今天又是…

　　「叔去信堂了？」

　　白虎點點頭，「剛剛螭吻來過，要我們幫忙查件事。信堂投資韓國那邊的博物館已經有好幾件失竊，還有義大利那邊也有，似乎都是針對信堂。」

　　「嗯，盡快。」

　　再回到八塊畫室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沖了個澡，泡杯咖啡放鬆一下，轉轉脖子活動筋骨抬頭瞥見楊小妹在挑高中庭走廊上傻傻望著他。

　　心裡知道楊娜娜這個好奇寶寶對於他們去找翰昇滿是疑問，反覆思考後仍然選擇不讓她攪進天叔和他在幫派裡的黑暗索性走上樓先發制人。

　　「他出去，都不用先講的喔…」

　　自家小妹終於關心她爸了，他是心裡千分欣然萬分安慰，但是基於不讓她繼續追問，當機立斷給她四兩撥千金。「妳跟子楓拿的那兩千萬，是要幹嘛？」

　　不得不說，他家楊小妹真的也是很好操控，三兩下就能轉移她注意力，她果然不適合在他們這種暗黑的世界裡打滾，還是讓她繼續風光明媚的好。

　　她欲言又止、飄移不定的眼神，他又忍不住對她掛心，「我只是擔心妳，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

　　他擔憂的口吻讓楊娜娜釋然一笑，正經八百認真仔細每個字都強調一遍：「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情的。」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專、屬、小、太、陽、啊！」

　　開朗少女又在調戲他了，掛回淺笑。

　　「青陽，你以後要常常對我笑，而且！不可以對其他女孩子笑，只能對『我』一個人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衛青陽很認真地想了一遍她到底在說什麼，還是搖搖頭，「是不懂。」

　　人人都稱睿智無比的平堂堂主怎樣就是沒有料到南家楊姑娘的直球可以扔得這麼直截了當還鏗鏘有力。

　　「我在跟你告、白～告訴你，我、喜、歡、你！」

　　在他耳邊撫過柔和又堅定的軟軟嗓音，一個字一個字打進他心底，讓他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挺直了身子，平日裡簡潔有力酸兄弟從不嘴軟的那張嘴開開合合、合合開開了老半天，最終也只擠出兩個字，「喜…喜歡？」

　　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你啊，你幹嘛表情那麼錯愕？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

　　撓撓後頸，「那個…」，清清喉嚨，「太…太突然…」看她一眼立馬躲開她視線，「我…沒想到…」神色飄呀飄就是不敢與她對視，堂堂他平堂堂主也有這天？！

　　衛青陽撇頭故作沉著，內心無限糾結喘口氣。

　　某小孩玩心大發調侃上癮，「侯～衛青陽～你在緊張～」抱住他的左手臂纖纖小手在他肩上畫上一個又一個圓，圈圈圓圓圈圈能不能把他圈起來呢…

　　「不、不是緊張…嗯…」再次閃開她的戲弄的眼神，抿抿薄唇，輕輕吸一口氣面向她，斷然決定落跑，「時間晚了，我先睡了，晚安。」

　　知道他好調戲，但不知道他有、這、麼、好、調、戲，挑引戲弄成癮，這就好比如果有一千塊掉在你面前你沒道理不撿，於是某小孩抓回幾乎是落荒而逃的的衛青陽，「你彎下來，我跟你講一件事。」

　　在他臉頰輕輕淺淺淡淡留下印記，「晚安，我的小太陽～」

　　楊娜娜嫣然的眉開眼笑雀躍地蹦蹦跳跳回房，徒留回不了神的衛青陽輕倚牆邊，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他有害羞就撓後頸的習慣，下意識摸上被她親吻蓋章的右臉…

　　嗯，還是繼續撓頸，摸臉真的…好娘…

　　他剛剛怎麼說的？她好操控？他絕對要收回這句話！

　　衛青陽對上楊娜娜，第幾回合來著？

　　完、敗！

我也想來個造孽的預告xDDD

－只是因為他給不了她愛情，所以寧願守候。

－「你為什麼要來…」她潸然的淚水一點一滴流進他心裡。

－他就賭這一半的機會…

－那一瞬間，她後悔了，她寧願不要。

－如果只是絢爛一時的煙火，如同他所說幸福無法握在手心，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