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SAN

　　衛青陽坐在東區據說是扛霸子家旗下產物，某婚紗店。

　　不得不讚嘆他家少爺真的很有生意腦袋，連婚紗店都涉略了，照這個路線繼續下去，應該連蜜月需要的旅行社都收購了吧，嗯，真會省錢。

　　被杜子楓逼來換上伴郎西裝，自家小女友和琵亞諾以及伴娘團挑著她們的伴娘禮服；冷冷瞥一眼坐在一旁周身滿是粉紅泡泡的自家少爺。

　　遙想上禮拜的某個晚上，八畫室咖啡館。

　　「過兩天，我要跟亞諾求婚，來不來？」子楓坐在吧台前，細細欣賞手裡的那枚鑽戒，頭也沒抬地對著吧台裡那俊俏店長開口。

　　衛青陽握著拉丁壺的右手抖了一下，嘖，浪費了一壺好咖啡。

　　「你…要跟亞諾求婚？」嘴角抽蓄，亞諾現在…在他家少爺眼中還是個男人吧？

　　求婚？兩個男人站在禮堂說著對彼此的誓言，這種情節他真的想像不來…

　　「你早就調查到了吧？亞諾是女生。」終於捨得將視線從鑽戒上收回，淡然看著自家兄弟，「早就知道了，卻不告訴我，想看好戲？」

　　青陽清秀的眉向上微挑，不語，微微一個點頭，繼續低頭泡咖啡。

　　撇嘴，他就知道他這兄弟夠腹黑，連他都算計！絕對要報復！不報復他還叫做杜子楓嗎？這樣對得起杜家扛霸子的位置嗎？

　　「青陽，當我伴郎。」

　　「不要。」

　　不要？衛青陽竟然說他不要？「好歹兄弟一場，你拒絕？」

　　聽見自家少爺那略微偏高的音調，衛青陽直接無視，拿起重新沖泡的那杯藍山放在子楓面前。

　　伴郎是什麼東西？

　　就是當新郎被伴娘團刁難、被眾親友灌酒，說好聽一點是救火隊，實際上是活生生待宰的替死鬼！

　　這種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事，他衛青陽才不幹！
　　「真的不要？」

　　對，他不要。

　　杜子楓收起他那難得開口要求的金口，悠哉喝咖啡。論腹黑這種東西，他杜子楓還會輸他這個十幾年的兄弟嗎？

　　於是，在杜琵拍完婚紗照後的幾天，衛青陽不得不出現在婚紗店裡──

　　挑、禮、服。

　　「不甘願？」接收到衛青陽不情不願的視線，杜子楓只是翹著腳涼涼地說，「那我就幫娜娜再找一個伴郎而已啊，簡單。」

　　衛青陽內心感慨自家女友這麼好拐，琵亞諾一句話，某小孩就興匆匆被騙去當伴娘；典型的被騙去賣掉還傻傻幫人家數錢。

　　不就是要他當擋酒部隊好讓他的新婚之夜順利進行嗎？他家少爺用得著這樣威脅他嗎？

　　默默把視線收回來，暗暗翻一個白眼。「娜娜的伴郎，只能是我。」

　　杜子楓嘴角無限上揚，抓到一個衛青陽的把柄，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對不起自己。

　　「就這件吧？小可愛穿起來應該會變得很性感哦！呵呵呵呵…」范家大小姐抓著一件低胸小禮服在娜娜面前比劃著。

　　被推去更衣室換上那件空姐極力大推的禮服，娜娜歪著頭不安的扭動小手，「這件…會不會太…」

　　「好看！娜娜穿這個好評！」杜家黑道千金不改浮誇本色，豎起雙手拇指，「沒想到，娜娜這麼小一隻也是滿有料的嘛～」

　　「來來來，小可愛我幫妳拍一張！」小菁拿起手機，焦都還沒對好，手裡的手機就被抽走。「欸欸欸…」

　　衛青陽抽走一臉錯愕的范小菁手中那隻萬惡的手機，一個完美拋物線，手機掉進在一旁的亞諾懷裡。

　　面無表情走到自家小女友面前，抓著她的小巧肩膀，一把將不明所以的娜娜推進更衣室。「去換掉。」

　　「青陽，娜娜穿那件很好啊，很性感欸！」杜家大小姐半瞇著眼，雙手環胸，「你幹嘛叫她換掉？」

　　「太露。」漠然從嘴裡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

　　於是在某人監督、眾人無語問蒼天之下，楊娜娜莫名地開始了一場禮服換裝秀。

　　「裙子太短。」

　　「背露太多。」

　　「領口太低。」

　　「開衩太高。」

　　被自家男友打槍了無數次，娜娜換了無數套禮服差點沒累個半死，范小菁終於受不了，大翻白眼直指某人意見太多。

　　琵亞諾看了一眼她那個過命未婚夫滿臉寫著看好戲，回頭看看在一邊頻頻喘氣的娜娜，看不過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人生原則，出手解救，「青陽，既然你都不喜歡我們拿給娜娜穿的這幾件，還是，你來挑吧！」

　　娜娜丟給她一個終於得救感激不盡的眼神；再瞪了一眼自家男友，「衛、青、陽，一直換衣服，很、累、耶！」

　　衛青陽一如既往地淺笑，走向一旁令人眼花撩亂的禮服，抓了一件遞給自家楊小妹，「就這件。」

　　楊家小妹萬般無奈再度被推進更衣室，心裡計算著若是這件再不行，她乾脆不要當伴娘，結個婚麻煩死了，況且──又不是她結婚！

　　嘴裡一邊滴滴咕咕絕對不要有下次，一邊將兩手背在身後拉拉鍊。

　　咦？奇怪？拉不起來？

　　「亞諾！可不可以進來幫我一下？我拉鍊拉不起來～」

　　在外頭等著自家小女友的衛青陽伸手擋住欲上前幫忙的亞諾，雖然老早就知道亞諾是個不折不扣徹頭徹尾的女生，但她還是當了二十六年徹徹底底的男人啊！

　　迅速走向更衣室，對著門板敲了兩下。

　　「進來～亞諾，我弄了好久都拉不起來耶！」

　　娜娜背對著門口懊惱著，小手在自個兒背後拉扯著拉鍊；尚未拉起的布料垂放在兩側，潔白光滑如凝脂般的美背一覽無疑，站在她身後的青陽盡收眼底。

　　他愣愣站在原地，下意識地喉結滑動嚥下口水。

　　「亞諾？」

　　在娜娜疑惑著回頭之際，青陽終於回過神，「是我。」

　　一聽見是青陽那微微帶一點沙啞卻依舊低柔悅耳的嗓音，正要回過身的娜娜瞬間僵直了身子，沒敢轉過頭看，「青…青陽？」

　　衛青陽緩緩靠近她，「頭髮…」揚手將她柔軟滑順那似泉水的透亮青絲全數撥到她的右肩上，露出她皎潔無瑕的肩。

　　縮回手的同時，指尖不小心劃過她小巧圓潤的耳朵，令她輕輕一顫。

　　他微微顫抖卻輕婉溫柔低下身，為她把那惱人卡住的拉鍊輕輕拉起。

　　娜娜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略為沉重的呼吸，在她的背上撩撥陣陣悸動。

　　時間幾乎停滯，世界幾乎停止轉動，這兩、三秒的短短時間，就像過了長長的幾個世紀。

　　「好了…」

　　娜娜怔愣著，良久，「喔…」

　　拿起放在一旁的裸色高跟鞋，衛青陽單膝跪下，「坐這。」

　　她乖巧聽話地坐在他腿上，低頭看著他為她換上那雙美麗的高跟鞋，沉浸在像是沾滿了蜂蜜般的甜蜜裡。

　　穿好鞋起身，還不熟悉高跟鞋的娜娜踉蹌了一下，他眼明手快將她撈進懷裡，淡雅一笑，「小心一點。」

　　「喔…」

　　站穩了腳步，她抬首衝著嫣然地笑。

　　「走吧。」

　　青陽故作鎮定不動聲色走出更衣室，娜娜努力壓下一直砰砰跳的心，抓著他的衣角跟在他身後。

　　「娜娜穿這件，真的好好看喔！」亞諾望著走出來的娜娜，發自內心讚嘆。

　　那是一件彩度偏低灰灰的淡藍色長禮服；平口的上圍露出鎖骨的小性感，下擺以紗質垂墜出完美的弧度，上頭有著一些手工縫上的蕾絲點綴，腰間繫了細細的白色緞帶顯出她纖細的身材。

　　簡單俐落又不失優雅大方的禮服，襯托著娜娜咬著下唇羞紅的臉。

　　「挖塞…果然，有愛的力量在挑禮服就是不一樣！」范小菁職勾勾盯著眼前的小可愛，搖著頭嘖嘖稱奇。

　　杜子楓臉上掛著壞笑，不著痕跡地偷瞄了自家兄弟一眼；呵，衛青陽就繼續假裝淡定，殊不知那對脹滿血紅的耳朵早已出賣他，呵呵。

　　「青陽眼光真好！那就這件了！」

　　一票女孩子在一邊討論著婚禮事宜，衛青陽的手機來了訊息，杜家大少爺傳送了一張圖片，打開一看，默默按下儲存，再斜睨了一邊使壞無極限的自家兄弟，後者繼續壞笑納涼。

　　手機再次震動，依舊是腹黑不輸人的扛霸子。

　　螢幕上最後一行字：你耳朵…真的很紅。

　　默默刪掉那封訊息，將手機丟往一旁的沙發上。

　　忍住，衛青陽，忍住，自家少爺除了調戲琵亞諾，喜歡調戲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忍住……

　　而無辜中彈的手機靜靜躺在一旁，沒被鎖上的螢幕畫面是娜娜穿著那件淡藍色禮服害羞嬌笑的樣子。

　　喔，照片上的一角，還有在一邊直盯著自家女友發呆的衛青陽。